编者按:近日,长江水文微信公众号(cjswgzh)特别推送王俊局长《张强老哥》和已退休的攀枝花分局原局长张强《回首乌东德》几篇文章,回忆长江水文创业之初的峥嵘岁月,坚定发展信心,继续艰苦奋斗,走好创业新征程。重温经典作品,上游局职工深受感动,积极撰写心得体会。现刊发上游局退休职工、原河道勘测队副队长杨云云阅读体会:不褪本色。
再次阅读王俊局长《张强老哥》和张强《回首乌东德》两篇文章,深受感触,情不自禁回忆起许多难以忘怀的工作往事。长江水文发展的风雨历程和辉煌成绩,我们这一代人既是参与者、见证者,也是发展成果的共享者,对长江水文的这份感情,难以言喻。几十年的长江水文基层一线工作,我深深认为,艰苦创业,恪尽职守,迎难而上,是长江水文人用不褪去的优秀本色。
1980年,我来到长江委水文上游局寸滩水文站开始了水文生涯。1983年开始涉及河道测量,2002年长江水文机构改革后,我在上游局专职从事河道勘测到2016年退休。36个春秋的长江水文工作,冒严寒,顶酷暑,风风雨雨,跋山涉水。特别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,设备简陋,工作条件差,水文、河道测量艰苦不言而喻。那一幅幅、一帧帧,难以忘怀的画面,成了退休之后的漫漫回忆。
“81.7”洪水
“81.7”是一九八一年七月,发生在长江流域的一次有资料记载以来,从没出现过的特大洪水。老一辈职工告诉我们,长江流域最大一次洪水发生在老庚午年即1870年。据洪痕调查,推算出流量每秒11万立方米。这次洪水根据预报,寸滩水文站水位超过190米,流量超过每秒8万立方米。站上紧急动员,全体职工不得请假,不得休息,全力以赴,必须测到完整的资料。每秒8万立方米以上流量的实测值,对于三峡工程的设计和论证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,而重中之重的就是洪峰流量的测量。测洪峰流量的困难程度是难以想象的,满河的漂浮物,有农作物、杂草、汽油桶、树子、整座房屋(木)和原木。当时上游砍伐的原木直接丢进江里靠水流运输。对测船威胁最大的是半浮半沉的原木,大多数原木的直径1米以上,测量木船一旦被原木撞上,就可能出事。
八十年代的测量条件十分简陋,测量船是木船没有航行动力,靠吊船缆道和水流的冲击力在横断面上行驶。机绞设备的动力是一台8匹马力的柴油机,提升铅鱼(流速仪)的速度非常慢。测流用的是电铃数数,秒表计时。测量洪峰流量时出船成了大问题,满河的漂浮物不说,在趸船外100多米处,成群结队的漂浮物形成宽几十米的带状,就像一条封锁线,很少有间隙。测船抓住间隙往外冲,冲不出去马上得退回来,一次一次地冲,最终还是冲出去了。测流时流速仪被杂草缠住经常发生,特别是在中泓,铅鱼入水时,流速每秒4米以上咆哮的江水猛烈地冲击着悬吊铅鱼的钢丝绳,呼啸着发出震耳的呼呼声,给本来就紧张、耽心的心情更增加了几分恐惧。铅鱼还未放到测点位置电铃就不响了,提起来一看流速仪被杂草缠住,清理后再放。有时才测了几十秒,电铃又不响了,就这样反反复复,大家的心都揪紧了,担心铃声又不响。100秒的测流时间,往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完成,这次洪峰流量测量用了好几个小时。在测量过程中,经常听到原木撞击测船咚咚的响声。返航时危险还是发生了,掌舵的忽然说到,船头怎么低了,叫人赶快揭开舱板,不好前舱被原木撞漏了,怎么办?快舀水呀。于是两人跳进前舱水中不停地用空水样桶往外舀水,测船朝趸船方向全速驶去。终于靠上趸船,套牢测船后,大家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。由于紧张和拼命的舀水,一个个都瘫在了船上。实测资料到手了,洪峰流量数据来之不易。
能为三峡工程实实在在地做点工作,能在关键时刻挺住,不给长江水文“掉链子”,什么疲惫、紧张、提心吊胆那都是小事了。
无小事
重庆市主城区河道演变观测简称“走沙”观测,测区为重庆市主城区长江、嘉陵江两江汇合处上下游几十公里河段,系三峡库尾变动回水区范围。上起重庆市大渡口区、下止重庆市江北区唐家沱镇铜锣峡;嘉陵江上起沙坪坝区井口镇,下至朝天门汇口,为重庆市主城区河段,是重庆港客货码头集中分布区,也是我国西南地区最大的水陆联运枢纽。三峡工程建成蓄水后,该段处于三峡工程变动回水区中段,由于自然走沙规律遭到破坏,可能会因泥沙淤积及其影响对重庆主城区河段的防洪、航运、市政基础设施及生态环境造成重要影响。
在三峡工程可行性论证阶段,有关单位先后对此问题进行过数学模型、水工模型试验研究,取得了大量有益的成果。重庆河段泥沙问题显得日益重要和迫切,特别是重庆河段的走沙情况直接影响到了三峡工程的蓄水方案。因此重庆主城区河段的走沙观测对河道演变规律研究,对数学模型、水工模型实验的验证具有非常必要的意义。上世纪80、90年代,测量设备简陋,测量条件艰苦,走沙观测十分困难。投入了很多人力,一天还观测不了几个断面。
九龙坡河段地处九龙坡货运码头,河道中有一个洲子叫九堆子,把长江分成内外江,其中一个断面正好布设在九堆子洲头。测量采用断面法,一台经纬仪看断面,一台经纬仪测角(起点距),测船上测深仪手动定标测深,通讯用对讲机。由对线定位断面的人员指挥测船上下,测船经过断面时,发出指令,测角和测深仪定标同时进行。该断面其它地方都测得比较顺利,就是断面中间靠近洲头部分有一百多米距离,测船不管从内江还是外江,怎么测都测不到。问题出在水流在洲头形成两分水,流急测船吃水深度不够。换小船补测,小船是挂机木船,马力小流速大了前进不了。江中某一处的流速是随时都会发生忽大忽小的变化, 只有抓住水流变小的瞬间冲向断面补测,有时还没有补测到,就被水流冲下来了,一次又一次地冲向断面,一次又一次地被水流冲回,最后剩下四十多米小船无法补测到。
时间过去几个小时了,有人提出算了,断面测量要求,点距不能大于二十米,差一点就差一点,的确太困难了!我说不行,想办法也要补测到。后采用小船在靠近补测处抛锚,人下水,用涉水补测的方法。人刚一下水就差点摔倒,被水流冲击很难站稳,大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。人在水中,腰上拴着救生绳,手里杵着测杆,步履蹒跚,晃晃悠悠,艰难地向测点挪去,终于把剩下的补测到了,大家的心才放了下来,测这个断面花了半天时间。
这时有人问我,用得着这么较真吗,不过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吗。我回答,三峡工程无小事。
突遇惊险
朝天门河段,嘉陵江在此从长江北岸汇入长江,长江南岸汇口偏上游一点叫野猫溪,偏下游一点有块巨大的礁石伸入长江之中,就是很有名的夫归石。传说大禹治水三年,三过家门不入。妻子天天站在江边盼夫归来,日久天长化身为石。后人为感念大禹治水之德,称此石为夫归石。
走沙测量,有一次我带队测朝天门河段。野猫溪断面测完后,测船接测量人员转站。接人上船后,测船倒车退离岸边,进入流水。这时测船机器突然熄火,怎么回事?船长说,船没舵了,船舵被卡死了,转不动,而且只有左车。船一旦没舵,单车是不能用的,否则船会转圈,无法控制。赶快检查舵链,另外两个船员马上检查,舵链没问题。当时使用的是人力舵,舵盘与舵轴是铁链相连。在检查后舵,发现右边螺旋桨顶在舵上。这时测船已经进入两江汇口,汇口处水流湍急,浪大,漩涡一个接一个,无车无舵的测船左右摇晃,颠簸,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顺流而下,下游不远处就是夫归石。这时施救已经来不及了。船上所有的人都慌了,我赶快叫大家,不要慌,全部站到船的前甲板上,检查好自己的救生设备,让大家保持冷静,开始准备自救。
我问船员,能不能看到船轴的情况。船员说能,在机舱里。于是船长坚守驾驶室,我和另外两名船员下到机舱,揭开舱板,发现右车轴的问题。由于在测量中频繁地使用到顺车,长期磨损,六颗螺栓全部被剪断,断轴的后面部分退了出去顶在船舵上,把船舵完全卡死,轴端圆盘被挡在船舱的隔板处。我问能不能用钢钎拨一下圆盘,使圆盘离开隔板。船员马上拨,还真拨开了一道缝隙,用一块船板塞住了缝隙。再拨,再将第二块船板塞进去。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将顶住船舵的轴往主机方向拉回。船也被水流带着一步步地朝着夫归石冲去。一旦撞上,将发生不可想象的后果,这时大家的心都快跳出来了。继续拨圆盘,继续塞舱板。当塞到第四块舱板时,船长说有舵了。我喊到,快启动左车。左车启动了,但单车马力小,顶不起流速,船无法上行。测船加速朝河心方向漂去,这时夫归石近在咫尺,船头已经过夫归石,船尾还摆脱不了。说时迟那时快,船长一个猛回舵,船尾马上就甩向河心,刚好摆脱夫归石,与夫归石擦肩而过。大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。好险!好险!一场可能发生的事故被化解了,船缓缓靠岸。野外勘测,艰险因素多,安全生产是第一位的,是最大效益,切不可麻痹大意和盲目蛮干。遇到紧急情况,需要保持沉稳冷静,有序应对,化险为夷,切不可慌乱了阵脚。
如今,长江水文测验、勘测手段发生了根本性的技术变革,“四个水文”明确了未来新的奋斗目标。坚持发展是第一要务,弘扬优良传统,保持艰苦创业不忘初心、不丢根本、不褪本色,长江水文事业定能永葆长青。